有人說,有了張曼玉才有王家衛
1988年,張曼玉和劉德華主演了王家衛的《旺角卡門》,從這部片開始,她開竅了,接下來的十年,好戲不絕,《阮玲玉》《東邪西毒》《甜蜜蜜》《花樣年華》,每一部都是叫好又叫做,完全從一位花瓶成為一個實力派演員,拿獎拿到手軟。
《花樣年華》中,她是最能演繹旗袍和情慾的女人。風情萬種,銘心刻骨。
《東邪西毒》中,她演出了女人內心最隱秘的情感失落和糾結。
很多人不解,梁朝偉為何不要張曼玉,而選擇了劉嘉玲。
梁朝偉說,彼此很傾得來,互相很懂。的確,情深意重,糾纏到底。他們是同類。假戲真做,戲外一起牽手過馬路,文青和女文青,一對文藝中年。用生命在演戲,為何他們沒有在一起?
張曼玉今年54歲,那一輩的許多女星,死的死,離的離,癲的癲,結婚都結婚了,她依然單身。她見過最頂級的紙醉金迷,經歷過大風大浪,共六次金馬提名,斬獲五座影后一座女配,是50年來的記錄保持者。是最受金馬獎寵愛的演員。2004年息影,常年定居國外,淡出大眾視野,只作為一個女神角色活在我們的心坎裡。
完全沒有明星的壓力,一點也不端著,自由自在,縱情歡笑。這樣的女人,多好。
如果沒有當年那個星探,她的理想是去髮廊當個髮型師。
英國長大的Maggie,18歲參加香港小姐比賽,形象清純動人,一舉獲得亞軍和最上鏡獎;憑美貌進入演藝圈,師太亦舒點名讚美她,最愛張曼玉,模樣好,白晰得離奇,一頭好頭髮,小小眼睛,厚腫小嘴巴,體格無瑕可擊,笑起來如純潔兔寶寶,無論穿什麼戴什麼古怪東西,仍然可愛活潑,皮膚吹彈得破,沒話說。
在那個沒有Photoshop,沒有美圖秀秀的年代,香港電影圈的女明星各有風姿,林青霞、王祖賢、鍾楚紅、梅艷芳,點似而家這些甩皮甩骨的二打六?
初入演藝圈,第一部電影和鍾楚紅、白痴老人鍾鎮濤合作,第二部電影就搭檔張國榮、梅艷芳,第三年已經是成龍《警察故事》的女主角。光1988年一年,參演的電影就有12部。主要是拍喜劇,在這些電影中,飾演的大多是天真又帶點憨味的傻妹,低B有餘,內涵不足。
那時候香港影評界對張曼玉的評價多是:她給觀眾的印象,除了美麗之外,實在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,即係花瓶一個。看她演出,不過是一名在銀幕上走來走去。
和當年梁朝偉所走的路一樣,後來,一生人的伯樂出現了,王家衛發現了張曼玉的另一面。
1988年,《旺角卡門》,張曼玉和劉德華,Maggie扮演一個含蓄內斂、青澀單純的表妹阿娥。第一眼亮相,不施粉黛、眼黑似漆,觀眾和劉德華一樣都被迷住了。有一場戲裡,真空上陣,各種小動作和眼神,將心疼和戀愛表現得淋漓盡致,導致劉德華多年後一直記得,這部電影裡的張曼玉的美麗。從這部片開始,張曼玉開竅了,她發現,自己其實能演一些收著的,具有內心表現力的角色,而不是過去的行行企企,她也決定將拍電影作為自己的事業。
在演員這條路上,張曼玉算是做到了頂峰。 四次金馬影后,五次金像獎影后,一次柏林影后,一次康城影后,是第一位獲得此榮耀的華人女演員,這樣的記錄迄今無人打破。
扮演過這麼多角色,塑造了許多的經典電影形象,問Maggie哪一個和本人個性最像,她說是《甜蜜蜜》裡的李翹。
《甜蜜蜜》裡,年青的張曼玉美極了,年青的明福俠仲索過金秀賢。Maggie扮演的從廣州去香港謀生的大陸妹,從20歲的青春活潑,一直演到30多歲的成熟滄桑,當年的陳可辛,每個鏡頭都是經典。
《甜蜜蜜》結尾的一幕是,10年後,經過浮浮沉沉,李翹在紐約街頭被櫥窗裡的鄧麗君海報吸引,駐足觀看良久,回過頭來,眼前站著的居然是失散了十年的初戀情人,黎明扮演的黎小軍。
Maggie足足有30秒她的臉上沒有表情,只看得到微微的顫動,良久,她終於笑了出來。這一笑包含的內容太豐富,有人世歷練、辛苦沉浮後的一點滄桑,還有一絲少年人終見心上人,說一句,Hey,怎麼你也在這裡,劫後餘生,美麗動人。
黎小軍說了句:「我等你,打了一夜傘,下了一夜雨,什麼也沒等到。」當曾志偉不忍心帶她和自己一起出逃受苦時,李翹選擇了陪她逃亡。情愛動人,亦傷人。是牽掛,亦是負累。
送別豹哥這一場,是港片永遠的經典。哭崩了一代人,這是兩人最接近愛情的時刻。
張曼玉宣佈息影前的最後一部電影是《清潔》,一部悶片,以英語為主,但這部電影對張曼玉本人的意義巨大。這部電影的導演,曾是她的前夫,才華橫溢的阿薩亞斯。在二人分開之後,她並無忌諱地接拍了《清潔》,這部電影裡,她飾演一位有吸毒史的搖滾女歌手,顛覆了她以往電影裡的女神形象。Emily根本不是一個美女人,甚至也不是一個好女人,但她身上那種頑強的生命力讓人著迷。
這部電影是張曼玉電影生涯的高峰,憑藉該片,2004年她獲得康城影后,是唯一一位摘得Cannes影后桂冠的華人女星。
在康城發表獲獎感言時,Maggie說:「他是我的前夫,是他拯救了我迷失的靈魂。他的成熟讓我著迷,他的一言一行對我有很大影響。我和他在一起後才知道,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麼的開心和舒服,沒有激情和佔有,生活一樣充滿驚喜。」
只有經歷過驚天動地的女人,說出這樣的話,一點也不覺得是虛偽。
在金馬獎50週年大師講壇時Maggie打了個比喻說:「我覺得人的一生可以有三條命。如果我演戲演到70歲,那隻是一世人。如果還做剪輯呢?又做音樂呢?」
Maggie愛的是愛情,而非某一個人。除了愛情,還有榮譽和成功。愛情童話裡總是告訴你,會有一個人,翻山野嶺,跋山涉水,穿越人山人海來愛妳,得到這個人,對於女人而言,就是終點,是一生。
可是又要翻越多少重山,跨過多少個深坑,愛過多少個人,才能學會愛自己?海闊天空,卻抱著飯碗不敢放鬆,幻想著一天會成功。在愛情裡,Maggie從不把自己貶低到塵埃裡,在愛人的同時,更愛自己。
愛情,得之,妳幸,失之,也不是妳命,只是緣分未到。Maggie把日子過成詩,對生活永遠熱忱,為自己而活,而不是活在別人的標準裡。
最重要的是,可以堅持做自己喜歡的,不用為了名利而委屈自己,一切只因喜歡。
人生難有圓滿,但是卻可以過得美滿,天亮了,頭頂多了幾根白髮,算了吧,今生也就這樣了。
Maggie, 很久冇見,好嗎?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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